幸福
作者：瑚桦坠落  人气： 【字体：大 中 小】
  发布时间：2004-12-31 20:20:49

    天黑了。天又黑了。

　　窗台上的水仙开的很足了。满屋子都是这种香。叶子很绿，花很肥。 休 闲 居 编 辑

　　还是在听那首歌。反反复复了一天，恐怕让人生厌了。可是你乐此不疲。你在感动，总是在感动。爱情怎么样才好，谁都不能够知道。就像你爱他的时候，怎么拥抱都觉得不够。就像他恋你的时候，什么姿势都嫌不够靠近。

　　也许你的心和身体会给不同的人。从感叹到忽略，就老了。却不会遗忘。
　　　　　　　　　　　　　　　　　
　　你走到街上去，被吞噬在人潮里。终于满头是汗。你觉得热，并且烦躁。因为你看不到路口。

　　有很多牵手的情侣。你走在他们后面，看他们十指紧扣。你忽然觉得幸福，这些在你年轻的时候都已经尝过了。思念一个人的心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离开一个人的心情。你都尝过了。就算你此刻决定急速沉没，你也是幸福的。因为你有足够让你的生命饱满起来的记忆。

　　你看见一个女孩子，头发乌黑，剪整齐的留海。双手抱一只大口玻璃花瓶，里面有一大把紫红的花，塞的满满的。你不认得这是什么花。很深的紫红色小花。也许是雏菊。
　　　　　　　　　　　　　　　　　
　　后来你又看见一个男人，留长的卷发，染了颜色。你的心忽然有点痛。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从前他的头发是直的，没有这么长。后来他变得像这头发一样的面目全非了。

　　可你还没变，你的头发还是黑的，还是直的，还是长的。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着你的模样，把声音压的很低的说，你还是这样，一点没变。一点都没变。

　　你听出来他的疼惜。心口一紧一紧的疼了。
　　　　　　　　　　　　　　　　　
　　你熬不住这样的创伤，放慢了脚步。这条街面上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么的形色匆匆。你们第一次单独的见面，就是在这条街的某个商店门口。也有这么多人，这么形色匆匆。

　　你早就忘了，又忽然记起来。
　　　　　　　　　　　　　　　　　
　　终于走到路口了。你等着红绿灯，神色茫然。你有点烦自己了。

　　马路上的女子都装束精良，冷淡高傲。你低下头莞尔一笑。你总是纯朴的像个孩子。

　　他把你当个孩子宠爱。就好像你始终被捧在他的手心里。你总是很任性，不懂好好对他。后来你慢慢长大，懂得要珍惜他的宠爱，懂得该去爱他。可是你终究没有爱上他。

　　这么多年你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爱上他。你常常念起他的好，常常想如果爱着他是会很幸福的。可是你到底不爱他。你觉得你不幸福了他也一定不幸福。
　　　　　　　　　　　　　　　　　
　　可是，他是幸福的。

　　一个转身的时间，他就幸福了。

　　你不知道而已。他瞒着你而已。

 

    绿灯亮了。你疾步穿过马路，往车站走去。你在车上看见一对谈恋爱的高中生。男生染黄了头发，戴一只耳环。女孩身材娇小，声音很甜。你不知道如果他当初有机会陪你坐公车，你是不是就能爱上他。你的寂寞在车厢里无处倚靠。如果他曾陪你看窗外风景流逝，你一定会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公车对你来说，就是这样寂寞又甜美。
　　　　　　　　　　　　　　　　　
　　你拣了位置坐下来，从包里拿出耳机，是王菲的。

　　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情愿什么也不留下。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如果我还有哀伤，任风吹散它。如果我还有快乐。我还有快乐。也许吧。

　　你感怀起来，想起你的年少，想起你的感情，想起了他。

　　你重复的听了很多遍，然后俯下身以手掩面。你又觉得遗憾了，为什么没有爱上他。为什么不爱他。
　　　　　　　　　　　　　　　　　
　　你知道你永远的失去了他。当初万般宠爱你的人，结果有了和你无关的幸福。你觉得难过，可是也无可奈何。因为你没有爱上他。缘起缘灭，都是这样不容转寰。

　　当你看着他眼睛的时候，已经不会下意识的回避了。你就知道，缘，灭了。

　　如今你一个人，从心里孤单出来。你时而悲伤，时而宽慰。你一个人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对好朋友的劝慰充耳不闻。你的感情总是这样，支离破碎的让人心伤。
　　　　　　　　　　　　　　　　　
　　刚下车就起了风，有点冷。

　　你想起最后那通电话。凌晨的时候拿着话筒沉默。他在那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你偶尔向他撒娇，他把甜蜜在嘴边回味了一遍又一遍，你在黑暗里默不做声的垂下眼睑。你已经习惯了不迎合他要的快感。他还在那头一个人说着话，并不急着叫你应和他。你也不觉得无趣。你听他说话，间或打断他的话说你想说的话。一个电话好几个钟头，握话筒的手摆成一个角度，动都不动一下。

　　后来你逐渐觉得冷了。冷到了你的骨头里。你听见他的呼吸沉重的落在话筒上，也许他也觉得冷了。

　　你隐约觉得他陌生起来，还不敢肯定。他忽然开口说起他的近况。你才知道，是他故意瞒着你的，其实你已不能牵扯他疼痛的筋脉了。你赤裸在空气里的手没有了温度。你想扔掉电话。你想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你瑟瑟的发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也沉默。你也沉默。心是醒着的。眼睛也醒着。

　　你想也许你们都是因为太冷了。
　　　　　　　　　　　　　　　　　
　　你一路走一路想，头发被风吹的胡乱飘散，你觉得自己老了，有了沧桑的滋味。

　　风吹的你透不过气来。你热泪盈眶。连放弃自己都不知道能放在哪里。

　　你嫉妒他，因为他有了幸福。且是与你无关的幸福。你思念他，因为他给过你幸福的滋味。可能永远无法忘记。

　　你将思绪停顿下来，一切遏然而止，就像从未发生过。他离开你独自幸福，你们有过的一切就是过去。你们在这里分道扬镳。昨天他借给你满怀的幸福，而今他要收回了。他给不起你了。你也要不起了。

　　距离就这么一点点，却远的可怕。
　　　　　　　　　　　　　　　　　
　　这条路不太长，你走了很久。脚步很轻柔，生怕踩痛那一点点幸福。

　　黑夜无边无际的笼罩着你，路灯幽幽。你觉得很感伤。你生怕他从此忘记你，再也记不起来。你却努力想忘记他。你怕他回想时说他对你并不是爱恋，自己都不认账。你却固执的说他对你不是爱情。

　　你在断绝的局面里给自己找安慰。每一个反驳都让你伤心。每一句安慰却让你伤神。
　　　　　　　　　　　　　　　　　
　　你又想了很多。忽然自己笑了起来。那种很宽慰的微笑。你知道你能够带着这段不是爱情的深深感情走一辈子的夜路。他在你心里永远是当初那个头发简单的借给你幸福的他。你永远都只会记住他对你的好而记不住他的坏处。
　　　　　　　　　　　　　　　　　
　　你走进这屋子，依然闻到了水仙的香气。很浓郁的香气。

　　你打开台灯，喝了一杯水。翻抽屉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日记。当初他写来要给你看的日记。你翻看了一遍。拿出一张碟来听。当初你拿给他听的那支歌。听了一半的时候你开始流泪。很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

　　你把日记和那张碟一起收了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又丢进了抽屉里。压到最底下。
　　　　　　　　　　　　　　　　　
　　你翻开一本书，仔细的看。那里面有一句话。你读了好几遍。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瞬间你很动容。

    编辑 慕荣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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