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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死亡·勿忘我
作者：恩雅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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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2-05 20:28:34
李小舟给阿牧打电话的时候阿牧正在开会，气氛极其紧张，领导用广东普通话在说：最近灰典型灰炎灰常严重……大家要……阿牧的手机响了，没有来电号码，很诡异的样子，一个模糊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做什么？搞的很熟的样子，阿牧说我在开会，晚上给我打，对了，你是谁啊？
那边哼哼了一声，我是你的偶像：李小舟！ 休 闲 居 编 辑
不知道怎么认识李小舟的，理论上是一个朋友的朋友，那时候阿牧正在满世界溜达，有一天邮箱里有封信：你好，我是某某某的朋友，听说你在澳洲，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个澳洲的朋友，我丢失了他的电话，只有地址，地址是…….阿牧就去了他说的那个地址，找到那个人，一个看起来很边缘的大胡子。大胡子打开门问阿牧找谁？阿牧说你是Jamans吧，你有个中国朋友叫李小舟，他说他丢了你电话，你能不能给他联系一下？从住处坐车到大胡子那里再回来花了一个下午，阿牧坐在床边捏着Jamans的电话号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她给李小舟的信里问：这人是不是欠你钱啊？这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啊？我们中间总有个人心理不正常吧？
阿牧结束了旅行回到广州，她第一时间给李小舟去电话让他滚出来请她吃饭。
见到李小舟了，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子，只能用男孩子来形容，他的脸上还有豆豆呢。用阿牧的话来说这叫雪上加霜。
李小舟见到传说中的阿牧了，曲圈的头发，牛仔裤，大的帆布包，永远准备随时出门的样子。他说大姐，谢谢你啊，Jamans是我在广州双年展上认识的行为艺术家，我特别喜欢他，一直保持联系，他还给我邮寄了他的画册呢，可是他去非洲后我就失去了他的联系方式。
谁是大姐了啊？！阿牧跳起来，我才26岁，叫我美女。
他们就这么迅速的熟悉起来，李小舟带阿牧海珠广场淘打口CD，去上下九吃碗仔糕，在中山大学里尖叫着看美女。阿牧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广州是个空城，也许有很多朋友，可是没有人像李小舟这样会花整整一个晚上陪她看所谓的流星雨。
那天真是让人生气，电视里明明说好的，今晚9时将有双子座的流星雨，可是他们在中山大学的操场上等了一晚上，天空湛蓝湛蓝的黑着，非常平静，连星星都看不见一颗，他们就那么仰着脖子仰的发酸，阿牧尖叫，看见了看见了，很虔诚的要许愿，李小舟说：美女，那是飞机。
阿牧那晚心情不好，一路上闷闷的不说话，李小舟送她到楼下，看她的房间灯开了，正要离开，窗口有人喊他：李小舟，你上来下。
他便上去，看见阿牧的房间，很奇特，大部分家具用白布覆盖着，只有她小小的床裸在那里，突兀而孤单。
她的床头有一个很大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很帅的男子，旁边是一个木质的花瓶里面有紫色的花。
啊，花瓶还有木头的啊？怎么装水？
不用装水，这花不会死，它叫勿忘我，放了两年多了，还是活着时候的颜色。
那晚后，李小舟知道了关于阿牧的一些故事。她父母以前都是中大的老师，后来移民加拿大，她读完书也过去了，后来一个人跑回来了。
李小舟问她为什么要跑回来，她说呆不下去，都是他的影子。
是不是他，李小舟指着相框问。
是的，是他。阿牧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眼睛失去了平日的光芒，水一样的萧瑟在她的身后，
她说：他死了。
关于李小舟的细节，阿牧基本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做网站的，学理科的男生很少这么好玩，也许是因为年轻吧，对一切都充满愚蠢的快乐，她需要这种单纯的快乐，她无法承载生活给她带来的过多情节。
阿牧工作的是在一家外企做翻译，她唯一喜欢这个工作的理由是可以四处走走，流动的场景是可以帮助人忘记过去的，阿牧这么认为。
阿牧曾经尝试过。
起初是翻了一翻电话本，找出一个印象里外形还好，修养不坏的男人打电话过去，说是一起出来吃饭吧，电话那边激动了半天说好好好。
那天阿牧特意换了条裙子，在花街的一个情调西餐厅约会，她才坐下定，就看见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过来，我的天，一年前一个还算玉树临风的男人怎么变得那么臃肿，跟个大鸭梨一样。
饭是吃不下了，随便应酬了几句，说是身体不舒服，飞样的跑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么你就欺骗它。
有段时间阿牧变得很浮躁，她穿露背的长裙，化蓝色的眼影，放下曲卷的长发，一路走过去，暗香浮动，公司的男人惊艳，女人翻白眼，排除了长相恐怖，气质庸俗，性格复杂等等，阿牧开始和公司的副总约会，那个男人喜欢穿小格子的衬衫，系带子的皮鞋。
他以前也是喜欢穿格子衬衫的。
李小舟认为阿牧终于开始新生活了，最近阿牧很少和他联系了，有一次在天河城看见过阿牧，大包小包走着，边上是一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李小舟有自己的生活，他正忙着考TOL GRE出国读书呢，他的未来看起来一片碧水蓝天。
他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兴奋的给阿牧打电话，阿牧周围很喧哗，应该是在酒吧里，信号不好，喂了几声就断了。
李小舟走的前几天，他正在整理无数的CD，阿牧的电话来了，她不说话，用很压抑的声音哭，十分钟后，李小舟到达阿牧家。
她抽着烟，缩在床边，没有开灯，暗红色的烟火在黑暗中闪烁。
她说，你是不是要走了？谢谢你陪我看流星雨，那年他带我去看狮子座的流星雨，漫天的星星坠落人间，真美。我许了一个愿，希望他能爱上我，真灵。
这束勿忘我是他最后一次送我的花，我千里迢迢的背回
来，你看它死了两年了，还跟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没有办法爱上别人。
李小舟坐在阿牧身边，他感觉到她的颤抖。
他说如果你冷你就握我的手，我的手很温暖。
阿牧握着他的手，她的掌心冰凉。
天亮的时候，李小舟看着睡着的阿牧，她的样子像一个孩子，柔软而倔强。
在E-MAIL里李小舟知道阿牧换了工作，她不要跑来跑去，她变得沉静。
她给他邮寄国内最新的画册，CD和中文书籍。
他给她乱七八糟的寄些明信片
他们一两个月通一次电话，电话里的阿牧不太说话，就听李小舟一个劲的讲笑话，然后嘿嘿嘿地笑，土人，早听过了。
后来电话渐渐的少了，她看起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做。
一年后李小舟给阿牧打电话的时候阿牧正在开会，阿牧说我在开会，晚上给我打，对了，你是谁啊？
那边哼哼了一声，我是你的偶像：李小舟！
晚上李小舟给阿牧家打过去，一个低沉的男音，然后是阿牧乒乒乓乓跑过来的声音，他听见电话里男人说：你披件衣服啊，冷啊。
阿牧尖叫着说，李小舟你要回国啊，太好了，送我什么礼？我要结婚了。
李小舟说：我送你勿忘我吧，一屋子的勿忘我。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阿牧感觉到自己掌心温暖。
编辑：慕荣楚楚
[楚楚手语：拂试去遗留的泪痕，摊开你的掌心，无意间触动的伤疤，洁净的双手，捂着胸口，护着流血的心脏，淡淡的讲述，过往。那些过往排挤了你的泪滴，我是夜盲，我只看到暗夜里泛白的细小花瓣，叫做勿忘我，我的眼睛生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