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与电影艺术表演特征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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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3-05 01:08:50
引言
舞剧演员和电影演员有两点区别:第一点区别在于他们为适应各自的艺术手段的要求而必须具备的技能。第二点区别涉及他们各自在舞台剧和故事片中所必须担负的职能。
电影演员在舞台生活和非舞台生活的交接点上占有一个独特的位置,电影演员和舞剧演员大有不同,这一点早在电影发明初期当雷让纳和萨拉·贝恩哈特在摄影机面前演出舞台剧时就已得到承认,摄影机无情地拆了他们的台。
一、舞剧表演特征
“舞剧是一种浓缩的艺术”。成功的舞剧既是来自生活,又是经过艺术家高度概括、提炼、浓缩化的。中国的舞剧编导者继承了我国传统艺术中追求意蕴和构建诗化境界的美学传统。他们在舞剧中所反映的生活已不是生活中的原型,所展示的民族舞蹈已不是原生态的民族舞蹈,它们是经过提炼和艺术化了的中国舞剧。在艺术表现上讲究语言凝练、想象丰富、感情浓烈、意境深邃,使幻想多于现实,诗意的概括多于生活的展示,情感的抒发多于情节的描写,具有很浓的诗味。
中国舞剧的艺术浓缩还体现在人物的心灵世界和人物情感的诗化和升华上,高品味的舞剧应该像一部诗篇,不仅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鲜明的人物形象,还应散发出浓厚的抒情色彩,通过心理描写使舞剧中的戏剧性和抒情性得到和谐统一,追求诗、舞、乐的完美融合。
因此,舞剧艺术的核心是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舞剧编导要以人物性格特征的情感流动为依据,设计出符合人物行动的舞蹈语汇;而舞剧演员则需要把舞蹈技巧(外部技巧)和表演技巧(内部技巧)完美地结合起来,创造出有个性特色的人物形象。所以说能否塑造出舞蹈的人物形象,是评价一部舞剧是否成功的主要标准,也是检验舞剧编导功力的主要标准,也正是在这一点上,是舞剧表演区别于电影艺术表演之处。
1、“形、神兼备”的演员气质
舞剧编导挑选演员,特别是挑选主要角色的扮演者,一般说来重视三个条件:气质、形象、技术。
形象即演员的外型条件,包括身材与容貌;技术即演员经过严格训练之后所获得的专业技能;气质则属于演员个性心理特征方面的条件,它既受个体生物组织的制约,又受生活环境,后天教育的影响。
舞剧表演中的演员气质,是指那种在艺术创造活动中仅属演员个人的并同他的外型条件、专业技能同样属于创造材料的个性心理特征。在实际的舞剧表演活动中不难发现,越是专业技能训练有素、表演经验丰富的演员,在他们的表演活动中越有着明显的个人气质特征。
舞剧演员的气质与形象(包括肢体形象与容貌形象)属于演员第一本体材料,技能属于经过加工之后的第二本体材料。故而,气质是艺术家的特殊材料,当我们评价演员的演艺水准时,实际上已经包括了他物质性的肢体与容貌;精神和艺术修养、气质的独特标志、技术技能性的表现等多方面的因素。舞剧演员的形象与技能属于直观性材料,气质则属于非直观的可感性材料,它们之间相互构成,相互作用,失去这一面便不能显示出另一面。在舞剧表演中,没有不通过肢体运动而显现的艺术气质,也没有无个人气质烙印的肢体运动;它们之间的关系,类似我们平时所说艺术佳品中的“形”、“神”的关系,无“形”则不能显其“神”,无“神”则“形”散。舞剧演员的气质、形象、技术技能之间的关系正是这样一种“神、形”兼备的关系的具体体现。
2、鲜明的动作性和舞蹈造型性
舞剧演员在形象创造过程中,每个环节总是明显地表现出自己艺术的特征,这是由于舞蹈这种艺术形式的特殊的表现手段所决定的。舞剧演员虽然事先读了剧本,听了导演的阐述和音乐,还是很难预先想象出自己的未来角色的“舞蹈台词”,所以舞剧演员的第一步任务应该是把动作学会并合上音乐。
舞剧演员不能忽视舞剧这门艺术在揭示人物性格方面的特殊表现手段,只有在舞剧艺术中真正掌握并善于运用具体的舞蹈表现手段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完满的人物形象。因为:舞剧中的舞蹈和哑剧,常常是交融在一起的,很难区分,特别是展示戏剧矛盾的情节舞蹈,常常带有一定的哑剧成分;舞剧艺术中哑剧的艺术力量,常常取决于手势的精确性、表达内容的鲜明造型性、动作的音乐感以及角色表演上的强烈激情,因此,能深刻刻画人物形象的舞剧,靠的就是鲜明的动作性和舞蹈造型性。虽然,在舞剧中没有一个日常生活中的动作,要使普通观众都能明了内容,演员就需要有更充实的角色情感和身体的高度表现能力。当舞剧演员善于将深刻的角色心理刻划与熟练掌握舞剧表演手段相结合的时候,才能塑造出鲜明的舞剧人物形象。
二、电影艺术表演特征
一般把电影演员和舞剧演员的表演进行对比时,我们通常总是谈论后者的夸张和夸大。事实上,舞剧演员并不描绘出一幅逼真的肖像,因为这在舞台上将是没有效果的,他相反是专靠暗示来使观众相信他们所面对的是他的人物。在这些暗示的影响之下,观众便恍以为看见了其实并不存在的东西。他所处的情境,他的肢体动作说出他的动机、恐惧和愿望——这些都帮助观众来给他的表演进行补充,于是他所塑造的形象便获得了广度和深度。他可能演到活龙活现的地步。然而生活本身——各种微妙的存在方式的汇流——却非舞台所能表现出来的,而电影演员的表演则必须依靠他的本性来表现他应当加以再现的人物性格。
1、本色第一的演员特征
如果考虑到电影演员保持本色的重要意义和他作为原材料的职能,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许多电影导演总喜欢依靠非职业演员来演出他们的故事了。爱浦斯坦说:“任何布景、任何戏装都不可能有真实的外貌和色调。任何职业演员的作假都不可能做出一个水手或一个渔夫的那种美妙的行家的手势,一丝亲切的微笑或一声愤怒的喊叫就像天空中一条彩虹或浪涛汹涌的海洋一样难以模仿。”
非职业演员有时仿佛成了某些国家的电影中最吃香的事物。俄国人在他们的革命年代里培养过非职业演员,意大利人摆脱了法西斯统治之后也这样做过.休 闲 居 编 辑
当然,在讨论使用职业演员和非职业演员的问题时,后者证明只是在纪录片里才是令人满意的。在纪录片里“非职业演员做到了最优秀的职业演员在同样环境里能够做到的一切(或至少是绝大部分)。但是纪录片“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全面地刻画性格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大多数故事片是接触这个问题的。每当把这个问题交给非职业演员去解决时,他往往就变得极不自然。他在摄影机面前-如罗西里尼所说的-变得直僵僵的,但是,一般来说,全面地刻画性格需要由职业演员来担任。有许多明星确实能担当起这个任务。显得相当矛盾的是,过于紧张的非职业演员易于举止上像个拙劣的演员。而一个职业演员运用他的才赋的结果却可能显得像个真正的非职业演员,并从而进入后天的天真状态。他既是扮演者,又是工具;而这个工具的特质-他的先天的、在真实生活中成自我-是和他在运用这个工具时的才能同样重要的。换句话说,电影演员的成功决定于他身上的非演员因素。
2、“不表演”的表演特征
本色第一:有过这样一桩摄影场见闻:著名舞台兼电影演员弗雷德里克·马区正在演一个电影场面,导演打断了他。“很抱歉,我再来一遍”,这位明星道歉说,“我总是忘记这是一部电影,我不该表演”。
“我们不该表演”这句话,即使这不是电影表演的全部真理,那至少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每次演出老片子,观众总要对那些让他们感到舞台腔十足的表情和姿势哈哈大笑。他们的笑声表明,他们希望影片里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很自然。这就是为什么希区柯克要提倡“消极的表演-用无所事事来表达话语的能力”。更精确地说,电影演员必须表演得仿佛他根本没有表演,只是一个真实生活中的人在其行为过程中被摄影机抓住了而已。他必须跟他的人物恍若一体。他在某种意义上犹如一个照相师的模特儿。
随意性:肖像摄影中含有、并且应该含有某些零碎的和偶然的东西。因此,电影演员必须使他的全部表情、手势和体态,除开其本身含义之外,还能跟促使它们出现的整部影片的散漫的内容发生联系,从而做到跟他的人物恍若一体。这些表情、手势和体态必须带有某种随意的色彩,显得象是一出演不完的戏的某些片断。
因此,电影演员的表演只有当他并不单纯以演出为目的时,这种表演才是忠实于电影手段的。只有这样,他再现的生活才是真正电影化的。
三、同题材舞剧与电影艺术表演比较
从上述有关舞剧表演和电影艺术表演的特征上,我们认识到在舞台和银幕上有两种演员:“进行表演的演员”和“保持本色的演员”。下面我们用实际例子来阐明这一点。
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舞剧《闪闪的红星》,在与电影同一题材基础上,从舞蹈本体出发,以全新的舞蹈思维去诠释一段人所熟知的历史,去塑造一个原已很生动的艺术形象。在舞剧中,编导以个性化的舞剧结构和舞蹈思维,运用洗炼而贴切的舞蹈语言,为我们展现了“潘冬子”、“父亲”、“母亲”和“胡汉三”等不同于电影角色的舞剧人物形象。《闪闪的红星》的舞蹈语言,是融合了古典舞、民间舞、芭蕾舞、现代舞的综合性舞蹈语言,因为舞剧本身没有什么必须遵循的固定的语言模式。它完全服从内容的需要,所以我们在舞剧中看到的肢体表达新颖、流畅,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像红军撤退时向老区人民的“跪别”,准确地折射出历史的真实,这一在电影中不可能出现的动作,在舞剧中却符合艺术的真实并给观众以极大的感染。
潘东子这一人物形象在电影中,在话剧里,都可以让他通过大人的话语接受革命道理,但舞剧原则不能这样。因此,在舞剧中,编导对冬子人物形象是这样设计的:一群人用一个小圆台将潘冬子抬出来,然后围着他开始跳舞,冬子用惊愕的目光审视众人。他看到大人们在他的眼前从事着一件了不起的斗争。多么简洁、多么自然,这就是舞蹈的“说教”。冬子在高处,处于独舞地位。观众看到的是他的舞-他的思想在变化,而群舞则抽象出革命斗争的舞蹈,二者巧妙融合。这就是舞蹈思维所产生的舞蹈情节和舞蹈特有的语言。
再值得一提的是,笔者非常有幸地参加了舞剧《闪闪的红星》的演出,并且担当了主人公潘冬子的扮演者,所以对同题材舞剧表演与电影艺术表演上的差异体会是十分深切的。
我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人物形象塑造是从舞蹈《秋海棠》开始的。在我表演这个作品之前,编导让我看电影《霸王别姬》,因为他编这个舞蹈灵感来自其中的主人公之程蝶衣,于是我努力的在电影人物程蝶衣这个形象中寻找表演的动机。
在这部两个小时的影片中,导演通过镜头非常深刻地揭示了戏子程蝶衣的短暂一生,他对艺术、对人生的态度。记得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电影中几次出现的“从一而终”这句话,这是他的信念,也是我表演的这个人物应有的信念,这个信念作为一条隐含的脉络,一直贯穿着程蝶衣的整个一生。在电影中程蝶衣是一个旦角演员(在解放以前,戏曲中的旦角都是男扮女妆),《秋海棠》这个舞蹈表现的是一个青衣(也是男扮女装),他们之间有相同之处:都要求表现女子的性格。程蝶衣这个人物是一个不分戏里戏外的人,他始终认为自己就是虞姬,他的师哥就是霸王,因此无论是戏里戏外,都生活在一种自己幻想的真实状态中。他把自己和虞姬结合起来,真真假假,一半是自己,一半是虞姬,在虞姬的温柔、含蓄中夹杂着自己对师哥不应有的异性的情感。这一切,在电影中演员用了大量生活化的细节行为来表演,而在舞蹈中,这个人物形象的设计则完全是非生活化的肢体语汇。
例如,编导要求我在《秋海棠》这个舞蹈开始时,偻背躬腰,踮着半脚尖、兰花指,颤悠悠的从侧幕一直走到台中。在一个调度中,告诉了观众这个人物的特征,是个老人,一个搞艺术的老人。它把生活中老人弓背偻腰的体态夸张,突出了一个“老”。另外,在当舞台上的老人盘腿坐在地上,触摸道具(凤冠)时用了一个动作,伸兰花指出去又突然收回,象是怕碰坏了凤冠。这个动作又表现了老人的职业特征,他是一个戏子。接着,老人弓腰的体态逐渐变成直腰拧倾的舞姿,圆场的小碎步让观众感受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看着她的头饰(凤冠)进行表演。由于舞者是男性,所表演的舞姿是女性的,加上道具运用更使观众一目了然,它表现的是戏曲中旦角或青衣的形象。
再如:在《闪闪红星》的“妈妈牺牲”的一场中,演员舞出了一系列动作幅度大,速度对比强烈的舞蹈语汇,如:空中大跳后直接用膝盖落地,在地面作一系列翻滚和抽动的动作,表现了冬子悲痛欲绝的心理;而在电影中,对这一场的表现设计则是冬子眼睛的特写,突出了他目光中充满的仇恨。
四、结论
中国的舞剧是戏剧艺术派生出来的品种,除了它独特的表现手段,舞剧在观照人生、塑造典型形象等诸方面,并不有悖于戏剧艺术规律,也就是说,舞剧的最高任务是通过塑造典型形象反映生活本质。这一点与电影艺术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电影是通过胶片组接画面语言的艺术,而舞剧是通过人体组成舞蹈语言的艺术。由此看来,对于人物角色的塑造,电影表演和舞剧表演有相同之处,但他们之间的表现方法是不同的。电影是一种运用蒙太奇的表情达意的生活化的艺术,舞剧则是一种运用象征性的肢体语言表情达意的舞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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