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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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6-12 19:08:17
今天我上班格外早,没想到已有一对夫妇在咨询室里等候。丈夫的脸上放满了宽厚的笑容,妻子则矜持得近乎傲慢。
“您就是曲伟杰老师吧?!”丈夫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我只用来写字的手握得生疼。
“我是曲伟杰,很高兴认识你们!请问二位是来办事,还是想为谁咨询呢?”我明知道他们不是为别人咨询,但不可以见面就把有心理问题的帽子扣在人家头上。
“我原来想领爱人上精神病院,等车的时候听说您的心理健康指导学校能解决她这样的心理问题。这不,我们当时就改道奔您这来了。”他热火朝天地说着。
“不是我们要来,是他要来。”妻子把“他”说得很重,也不在乎我是否尴尬。
“其实,我真不敢保证一定能解决你们的问题。”我深知,面对被动的来访者,越打保票越会强化对方的排斥心理,于是就把话往回拉了一下。“这样吧,先给夫人做个心理测量,根据测量结果决定下一步怎么办。适合在这解决就留下来谈谈,不适合也可以做个朋友嘛。”我一付来去自由的神态,为的是不使她产生被侵入的感觉。
真没想到,她居然一鼓作气地做完了“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量”和“爱德华个人偏好测量”两大测验。
“从测量结果看,你的事业心较强,感情需要尤甚。如果在感情上不受挫折,你的心理承受力比许多女同志还要强一些呢。”我并不夸张。
她听得很认真,警觉的神色略显淡然。
“怎么想起来把夫人往精神病院送呢?”我对她丈夫说。
“她总怀疑单位同事说她的坏话,还认为领导可能会整她。就为这,她现在连班都不敢上了。其实她们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对她都挺够意思的。我寻思她可能是得了疑心病,就想领她到精神病院看看。”丈夫竹筒倒豆子似地介绍着,唯恐挂万落一。
“你是无缘无故就怀疑别人呢,还是遇到什么事了?”我唠家常似地和她聊。
“我没啥不正常的”,她把脸一撂,“我想孩子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她很烦心。
“我先和夫人谈一下,你不介意吧?”我冲她丈夫使了个请他回避的眼色。
“好好好,你们谈你们谈”,他话未说完人已退出。
她居然未加拒绝。
“事业上有挫折吗?”
“领导挺帮我的,事业上没有挫折。”我听到的是完全合作的语调。看来,她不情愿咨询,肯定与丈夫有关。
“如果我们的心理测量准确,能使你疑心和恐惧的最大根源就是感情挫折了。”我开始探查焦点。
“唉!”她长叹一声。中等身材的她虽算不上很靓,却给人端庄温雅的美感。
“在感情上遇没遇到什么外来吸引呢?”我直觉到她的苦恼可能与婚外情恋有关。
她欲言又止。
“干我们这行有两个原则:一是尊重。二是保密。就算帮不上你的忙,也绝不会泄你的密、帮倒忙,你信吗?”
她不作答,一串串的泪珠潸然落下。我把面巾纸递给她。她把脸扭过去拭泪良久。
“和爱人的关系有问题吗?”我继续探她苦恼的缘由。
“我们自由恋爱,自愿结婚,还有一个孩子,感情一直都很好的。可是前几天……”她又哽咽了。
“前几天的事能和我说说吗?说出来也免得太压抑。我主张多储蓄金钱,少储蓄秘密,你赞同不?” 她思忖了一个儿,终于把心中的隐秘向我倾诉无遗。
原来,她的领导对她一直很赏识也很重用,她对领导更是敬重有加。不久前的一天,她去领导家送文件,恰逢领导妻子外出。谈着谈着,领导突然牵着她的手说是很爱她。她突然缩回的手又被领导拉住,并且拉着她从客厅进入到卧房。当领导拥着她又是亲吻又是爱抚的时候,她居然木木然未加反抗。在领导即将攻破她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木然中的她淡淡然地说了句“我不想这样做”,激动中的领导居然控制住了自己,把已然卧下的她扶了起来。
“在最后的关头你护住了自己,这不是很重要吗?”我很真诚地说。
“我没想到领导会这样做,更不能理解自己怎么就没拒绝他!”话到此时,她泪如泉涌,几近失声。
“心理咨询关注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使事情发生的动因和背景。离开你与丈夫的关系,离开你与领导的交往,这件事就很难理解。” 她坚称与丈夫并无矛盾,但是承认她对领导敬重加感激,只是“从来没往别的事上想。” 她说的是真话。正因为夫妻情深,事后她居然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丈夫坦白了;正因为夫妻情深,丈夫居然坚决不信她的话。他的理由是:“领导不会那样做,绝对不会”。
“你愿意丈夫信还是不信呢?”我很纳闷地问。
“我怕他信,那会影响我们的婚姻;我更怕他不信,因为他越不信我就越亏心。”她的表达反映着她内心的冲突。
“你想和领导怎么办呢?”
“我骂他不是人,但是他说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长时间地吻我。”
“你反抗了吗?”
“没有。”她的语调表明她也很纳闷自己的“没有”。
“没有……”我重复着她淡淡的回答。
“你会同丈夫离婚吗?”
“不会。我离不开他,我真的很爱他!”她并非矫饰。
“你会同领导成为长期的情人吗?”
“不会,我从来没想过当谁的情人,今后也不会。我需要丈夫,不需要情人。”她斩钉截铁。“但是我解释不了那天对他的没拒绝,真的解释不了!”她无奈至极。
“领导说那是最后一次,你认为可能吗?”
“完全可能。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今后肯定不会再那样做了。”她信任他决不亚于信任她自己。
“事情就此了结,这不是很好吗?”我真心真意地说。
“了结是好,可是面对丈夫我没有办法不自责,面对单位我特别担心别人议论我。现在同事说什么话我都担心是不是在影射我,所以我非常害怕上班。”愁云笼罩她温文的面庞。
“如果事后你并不自责,那你可能就不是深爱丈夫也被丈夫深爱着的你了。但是如果把自责当个营生干,不但不能弥补已前的过失,反而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依我看,自责不如负责好。把自责的精力用在好好对待丈夫上,那才是真正负责的表现。你说呢?”
“自责不如负责好……”她喃喃地复述着我的话。“您说得真好!可我还是害怕同事议论我。”她忧心依然。
“我不能担保没人说你。就算真有人说了,那也是存在决定意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和领导都不说,你们又真能做到那是最后一次,别人又凭什么说你呢?”
她没有点头肯定我的话,但是看得出她赞同我的想法。
“丈夫不承认你与领导的事,这里有多种可能性。比如心里承认有,却通过不承认来保护你的自尊心;比如心里真不承认有,所以对你和领导信任如初。总之他不想让这件事危害你们的婚姻。如果你象他一样对自己的婚姻悉心保护,那才是真爱丈夫也真爱自己呢。”
“可是以后我怎么和领导相处呢?”她的确非常为难。
“方案有很多,但是决定要由你来做。比如发展成固定的情人关系;比如恶化成陌路乃至仇人关系;比如巩固成互相敬重又支持的上下级关系或同事关系等等。你更欣赏哪种关系呢?”
“我欣赏互相敬重的上下级关系。但是我们现在见面都很尴尬,以后能做到那么自然吗?”她脸上愁云渐少,但心中忧虑依旧。
“平常的生活中发生了一桩不平常的事情,回复到平常心境的确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只要把工作协调好,只要真的兑现他的诺言,一点点地完全可以把尴尬变为自然。但是既然发生过意料之外的事情,聪明的选择就该是让这次感情波折起到积极作用,既不失去朋友,也能保护家庭和自我。你同不同意我的看法呢?”
“当然同意!”她爽快地说。“我原来以为一旦咨询您就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或坏女人。没想到您对我就象对朋友,现在我心里的压力就象被您开闸放水了似地,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以后再有难心事,我还会再找您咨询的!”她矜持依然,但不傲慢。
告别的时候,丈夫又把我只用来写字的手握得生疼,脸上放满了宽厚的笑容……
曲伟杰心理学校 曲伟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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