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那一场两小有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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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4-09-17 13:28:35
读高一起,他与她是同学。他是班干部,教师子弟,他那自信微笑的眼睛是小女生们爱慕的焦点。她瘦小沉默,像个影子,除了作文,所有各科都在中游徘徊。
直到高二那年,她离开重庆回北方的故乡,同窗一年半,他们没说过十句话,楼道偶遇,也只是互相看一眼走开。
临走,他热心地组织送别晚会,在教室里,点上烛光,用一台当时显得很豪华的双卡录音机录下每个同学的临别赠语。轮到他,声音有些呜咽:我们一定会重逢!
九年后,她大学毕业嫁作人妇。偶尔听到一点零星的消息,说他学了外语,却分配到了公安局上班。他没急着恋爱成家,甚至不太在乎事业,最大的爱好是每年攒假出游,万水千山独自行遍。休闲 居编 辑
一个秋天的黄昏,她接到他的电话,他正作东北之行,路过她的城市。她去小区大门口接他,仍是那硬朗的线条,自信微笑的眼睛,永远上翘的乐观的嘴角。他却一下愣住了:眼前的她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短发掩不住的是颧骨上的妊娠斑。那个轻盈安静的少女已是明日黄花。
当晚他与她先生喝酒,很快就醉了。睡在客厅沙发上,他的心却很踏实,醒来吃她准备的早点,那一刻,感觉好像那是他自己的家。那一刻,他却不知昨夜的她怎样独自垂泪,为她身边那并不懂得爱的丈夫。
他离开时,带着一丝惆怅,还有她送他的一本《廊桥遗梦》。
五年后,她与丈夫分手,独自到北京打拼。事业成功的同时,屡屡受着情伤,她在日记里写:“对他们,我记得的只有好。虽然,我身上的伤口四季都在发芽。虽然,我一度痛得夜不能眠。”
又过了五年。那是大年初一,像那场骤然而至的大雪,他的电话不期而至。他说从她一个好友那儿得知她的下落,刚到路边买到了那张被热炒的盗版影碟,她是那个即将上映的大片的编剧。
从此午夜热线逐渐升温,多是在她写完东西后的凌晨响起来,聊到天亮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聊彼此的当年,他说他入学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还悄悄趁课间翻过她的书包,偷看她的日记。但是,她那么沉默,那么孤僻,安静得像个不食烟火的影子。
一直未婚的他说要娶她,甚至不要孩子,为了对她的孩子公平。他再也不要离开她一步。
他们终于见了面,像网友的约会。开门的一瞬间,她的心降到了冰点:他已胖成了中年男人,一张模糊的脸上像被甩了一团泥,混沌不清爽,看不出年纪与性格。那笑堆在双下巴处,仿佛一碰就掉下来。
他试着去吻她,她并不反抗,这吻太迟,隔了二十年,已枯萎得没有一丝活气,所以,给谁,已不重要。结果,她还是呕吐了起来,她似乎闻到了那醪糟的酸味,让她恶心。
窗外,天早黑尽。
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往事难追!终于明白,二十年前,那一场两小有猜的梦,其实根本做不下去了,因为各自头顶的天空,已不再是前生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