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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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2-19 20:22:59
吧台被蓝色包围,深蓝色的荧光灯照在银白色高凳上,反射出更为深魅、包容的蓝色。小美一袭深色绣花牛仔服,连眼影都是蓝蓝的,翘起修长的腿坐在这一片蓝色中,正忙着摆弄手机发短消息,倒也显得格外和谐。问她喝点儿什么,小美没翻MENU,低头随意要了瓶克罗娜。等克罗娜上桌,小美才收起手机,熟练地将手掌合在瓶口,另一手握往桌上一敲,瓶口的柠檬应声落下,哧地冒起许多气泡。咕嘟嘟喝了一大口,小美这才开始聊她的故事。
“意外”相遇休 闲 居 编 辑
我在大学里念的是美容专业,我们班上的女孩虽然谈不上个个漂亮,却起码很懂得打扮自己。爸妈当初把我“弄”进这么个民办学校,是打算让我念英语的,可我偏不乐意——落榜了再进民办大学,无非是要混个文凭,那还不如挑个自己喜欢的。
跟我住在一个寝室的,是邻班时装设计系的女孩。我们又会化妆又懂服装,天生就是搭档,两年下来,更是出落得比一般大学生成熟漂亮得多。我们几个女孩上街,回头率从来不低。
那时候我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一直喜欢电影,大学工科毕业后,还是忍不住跑到北京,混在各种摄制组里当场记。几年下来,也算是个不错的“京漂”了。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甚至连电话都是偶尔才通一次。我从来就不是黏糊的女孩,也没把初恋看得多重,当然乐得自由自在。
大学毕业前,我们有两个月时间做设计。不上课人更是闲得发慌。于是,我终于经不住寝室里那几个“吃得开”的女孩苦劝,出去“放松放松”。其实早从大二开始,我们寝室外就常有轿车候着,全是高档而且还每次不同。
在她们眼里,女孩的漂亮和年轻就是资本,她们都各自有固定男友,而陪这些“朋友”出去吃饭唱歌,无非是生存手段罢了。打那以后,我几乎每天跟着她们到处疯玩。每次出去当然都是精心策划的,男女比例总是“不经意”地恰好是1:1。我并不厌恶这种聚会,但是,我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可终于有一次,策划有了“意外”结果。在酒吧里,满满一桌人,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显得特别殷勤,可任他怎么夸我漂亮、有气质,我依然提不起丝毫兴趣——从坐下那一刻开始,我的眼光就没法离开坐在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
“一见钟情”
吧凳幽幽转了半圈,小美指着角落,“就在那里,他那天话不多,一口气能喝两杯白兰地。”
他就是林,那天是他40岁生日。他妻子在美国出差,所以他请了几个朋友热闹热闹。很快,我了解到他的所有情况:林做石油制品的出口贸易,事业成功、收入不菲。吸引我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他身上某种特有的气质。我想,他对我也是”一见钟情”,因为当喝第一杯酒时,我们眼光相对,竟然有种“通电”的感觉当晚我们便心照不宣地撇开所有人,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宾馆。
当夜,林搂着我淡淡地说,他其实一直不喜欢像我这么年轻的女孩,因为我们根本无法了解中年男人的想法——可是这一次,他改变了想法。
虽然年龄上相差整整17岁,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林有个能干的妻子,连他的公司都是妻子一手开创的,因此生活在妻子的“阴影”下,对林来说是种透不过气来的压力。而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爱上了这个男人,那么给他最单纯的快乐,就是我惟一的目标。
林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虽然他的家庭并不幸福,但为了儿子,他绝不会离婚。
“我们彼此很真诚地相爱,虽然爱的起因与众不同!”
“疯狂”游戏
我俩谁都不想玩弄感情,我很真心地投入其中,由衷地愿意为他分担压力,却从没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与林恋爱后,我还特意去了趟北京,与“前任”男朋友谈了一次。对他无需任何隐瞒,也许是见惯了娱乐圈里的分分合合,他的反应并不大,只是淡淡地警告我一句:“别以为你自己很洒脱!”
林是个顾家的男人,每逢周末、节假日这种时候,他是必定耍“隐身”陪老婆的——每回形单影只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我与林很难得在一起——晚上见面的机会太少,哪怕白天抽空吃顿午餐或喝杯咖啡,也是匆匆忙忙偷偷摸摸的。大多数时间,我只能独自看电影、泡酒吧。最开心的日子就要数他出差了,从我们相恋之后,他每次出差我几乎都想法陪他一起去。为了陪他,我一次又一次向公司请假——连续3份工作,都因为在试用期内频繁旷工而被炒鱿鱼。可是,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只要单独在一起,我们便会很“疯狂”。
我从不埋怨,只是在偷偷买进口避孕药,就这样,我在纵容他。
我从小家境优越,虽然从没连续工作超过一个月,可我并不缺钱。每次林要塞钱给我,总被我坚决推辞,相反,我还不时为他买些昂贵的礼物——从没花过他的钱,是我最自豪的。
2000年圣诞夜,是我在第4家公司报到的第一天——由于连续被炒,找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这家新公司还是朋友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我给“塞”进去的、可那天一大早,就在我赶去公司的路上,林突然来电话说,他要到广州出差,中午就走。我哪还有心思上班,不到10点就偷偷从公司边门溜了出来,拦辆出租车赶到民航售票处,回家拿行李,顺便赶去为他买圣诞礼物。当我最终在飞机起飞前35分钟赶到机场,当他在候机厅里见到满头大汗的我,林几乎惊呆了,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小美颇有些得意地甩着满头短发,“那时我留着长头发,扎两个辫子。看起来简直像他女儿。”
渐渐地,身边朋友似乎也接受了我俩。我这边的朋友聚会,他每次都以男友的身份出现;而在他的朋友中,我的身份也从来“心照不宣”,这是公开的秘密。
自从与我在一起后他也显得年轻了许多。40岁男人,有时竟像个孩子样,躲在商店柱子背后吓我一跳,或者恶作剧地将我手机上的短消息全部删除——朋友都大呼看不懂,只有我知道,他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我当然也会“报复”,每回两天看不着他,我就突然袭击地打电话去他家,要是他妻子接电话,我就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请Davul听电话。然后我在电话这头亲热地用中文说:“我想你。”而他却只能用英语支支吾吾地回答:“Oh,IWill give you a fax tomorrow.”想像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坏笑不已。因为林的名字中有一个“马”字,这一年中,我买了许多跟马有关的东西,从座垫套到手机链,全是各种各样的卡通马造型。
爸妈一直希望介绍我大学毕业后再立法国念两年书,在法国的亲戚甚至帮我申请了学校。但为了他,我迟迟拖延着。我们曾经很美好地幻想过:我们在一起3年,或许到时候激情都过了,那时我再去法国,每个月我们见一次面,要不他来欧洲,或者我们一起到某个中间城市去相会。甚至有一天我结婚了,也可以维持这样的关系。我以为,就可以这样一辈子。
“中彩”以后
所有这一切,都因为我的怀孕而急转直下。连续吃一年多避孕药,我总觉得身材有些走形,过去的牛仔裤居然穿不上。去年夏天前,为了能穿上露脐装,特意停了一个月避孕药,改吃减肥药。那么巧吧,我暗自祈祷。
我终于穿着露脐T恤和热裤过了一天,可就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中彩”了——其实这两年来,这种结果早在我心里“模拟”了无数遍,所以“果断”地作出决定:不要孩子。
当天晚上,我故作平静地给他发消息:“我怀孕了,但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解决!”说归说,那晚,我一直没合眼。
想劝小美少喝点酒,可她根本没听进去。转眼已叫了第二杯白兰地。
短消息发出后,我始终想像着他的样子——他一定很忧虑、很焦躁。可妻子就在身边,他没法给我打电话,肯定辗转反侧。可没想到,当我们第二天中时,林对于怀孕却只字不提,表现出奇的平静和快乐,似乎理所当然地就由我“负责”——我的心里一下失衡了!
心里憋着一股气。那天中午是头一次跟他谈到“离婚”,林严肃地回答说:“哪天她知道了这件事,我就完蛋了。”相爱两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提到他的自私。我从来不敢给他压力,这种迁就却变成了顺理成章。我矛盾地挣扎着,一边不肯拿掉孩子,因而又自残地吃减肥药。减肥药说明书上说“孕妇禁用”,而我却当着他的面一颗颗地吞——别人每天吃两粒,我却加倍吃4粒。
我知道,以林的脾气,如果我执意要生孩子,他也会接受的。可我毕竟还年轻呀。就这么拖延了足足两个月,到了去年9月份,我不得不走进医院。那天,我在医院从早上9点一直躺到下午。手术后,我昏昏沉沉地躺在病房,他已隔着房门,我能听见他的手机不停地响。然后就是他故意压低的声音:“知道了,马上就回来!”第一次我的眼泪不停地淌了下来。
当天深夜,我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突然被短消息的铃声吓醒了,睁眼一看,竟是凌晨1点。短消息是他发来的,却不是任何安慰我的话:“我明天想送儿子去钢琴面试,请给我钢琴老师的联系电话。”
他孩子的钢琴老师是我早就帮他联系好的,因为他工作忙,已经拖了近半年。可就在此时此刻,就在我刚刚失去孩子的当天,他却突然提起了他的孩子。那天的我极度虚弱,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一时间,我突然想到了死,甚至顺手从抽屉里找到了修眉毛的剃刀。好在我并不脆弱,为了彻底打消自己的念头,我挣扎着起身,跑到父母房间,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那个晚上,爸妈老泪纵横,妈妈逼着我服了一片安眠药休息,然后她跟爸爸轮流守了我两天两夜,生怕我自杀。
“集体谈判”
小美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描淡写,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灯光下,她的皮肤隐隐泛着金属色泽,但手腕上一条若有若无的伤疤,显示着事情发生并不太久远。
第二天,爸妈把林叫到了家里“谈判”,妈妈那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质问他:“我们小美还小,可你应该懂事了呀。你说你喜欢她,可怎么又不珍惜她的身体?”见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我终于气不过地大吼:“你怎么不敢说话,我为了你曾经大出血,我为了你!”
林飞快地打断我的话,他提出要给我“补偿”,我却坚持不要他一分钱。“谈判”的结果只能是不再见面,林起身回家时,我提出最后一次送送他,爸妈答应了。
我们刚走下楼梯,没等我按亮走道灯,林突然有些粗暴地把我压在墙角,嘴唇不顾一切地迎了上来。我的双手被他死死地扣住,脸转来转去却逃不过他的嘴唇——我很快便妥协了,习惯性地轻咬他的舌尖。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慌乱中林按亮走道灯,从包里摸手机,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我觉得羞辱无比。我狠狠地掐他,他却急促地转身向外走,嘴里唯唯诺诺地说:“我知道,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就在那天,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电话,飞快地按照刚才的号码打过去,冲他妻子大叫;“你老公不愿意回家,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回去。”林完全愣住了,甚至没有阻止我,只是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我手里的电话。而电话那头显然也懵了,好久没有声音,然后才是颤抖地回答:“你找谁,打错了吧?”我当然不买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继续向这个毫不知情的女人发难。
接下来的局面变得很尴尬,第二天变成了我们5个人的“集体谈判”。她妻子比我想像中更厉害,她并没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泼妇相。当然也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祥林嫂”。她只是一脸真诚地对林说:“看在我们夫妻那么多年的分上,只要你肯回到我和儿子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说完,她亲热地挽住林的手臂,说要去幼儿园接儿子。
这时候,儿子绝对是她的王牌,可惜,我什么都没有。看着他们,我爸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这比骂他们更让人难堪。他的手机被没收了,而我也受到24小时监控——一段维持了整整三年的爱情,就这么不可收拾地结束了。
我突然觉得很后悔,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我原本是想跟他过一辈子的……
临走时,小美转身死盯白酒吧的那个角落,面无表情地说:“眼下令我真正担心的,恐怕是我已经再次中彩了!按日子算起,那个晚上,离我做完手术甚至不足半个月。我是不要命了,可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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